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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

故人

清晨,贺江国如往常一样打开药铺大门,却见几个乞丐正围坐在墙角处。他不禁皱了皱眉,张嘴赶人:“你们几个,这城里哪儿不能蹲,非要守在我药材铺门口?”

几个乞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并未出声。

贺江国心中有些不悦,直接走过去撵人:“你们整天在这儿蹲着,都影响我们做生意了。赶紧走开!走开!”

这几个乞丐年纪都不大,他们相互对视一眼,便默默地离开了。

“掌柜的,我父亲腹泻得厉害,您快看看拿点什么药给他吃才好。”贺江国刚转身进店,就见一个少年神色焦急地冲了进来。

“别急别急,”贺江国赶忙安慰道,同时示意少年稍安勿躁,“我给你拿点土沸石回去,泡水给你父亲喝,应该会有效果。”

少年微微点头,可神色依旧焦急万分。

“师兄,大老远的我们跑这儿来干嘛呀?”这时,药铺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,二人都很年轻。只听那女子语气中满是牢骚。

“我都说了让你别跟来,你偏要来!”男子显得颇为无奈。

“人家还不是……”女子似乎有些不悦。

“真拿你没办法,我俗世的家就在这里,特地回来探望。”男子无奈地解释道。

女子眼前一亮,随即又疑惑地问道:“那师兄,我们来药铺做什么呢?”

“我家人都是凡人,给他们灵药也吸收不了,只能买点普通的补药带回去。”男子耐心解释着。

“哦……”女子恍然大悟。

“老板,把你们药铺最好的大补药材给我来十份。”男子一进门便对贺江国吩咐道。

“我可不是老板,公子可别叫错了。您要补药是吧,稍等片刻。”贺江国笑着回应。

“这老头不是老板啊……”女子撇嘴小声嘀咕。

此时,梵岩天起床后伸着懒腰下了楼,本打算出去溜达一圈。在楼梯口,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店内的情况,目光却突然一凝,怔怔地盯着药铺里的一男一女。

这男子名叫叶惊龙,女子叫吴雪曼,二人皆是斩尘仙门少阳峰的弟子,说来也巧,梵岩天恰好认识他们。

叶惊龙站在店内,似乎有所感应,抬头打量了一眼梵岩天,不禁眉头一皱。

“师妹,你看那个少年,是不是有点眼熟?”他惊疑地说道。

闻言,吴雪曼也抬头看向梵岩天,同样皱起眉头:“师兄,你还别说,是有点面熟呢。不过,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”吴雪曼陷入了沉思。

梵岩天见二人看向自己,心中一阵激动,快步走了过去,神色兴奋地说道:“叶师兄,吴师姐,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你是?”二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我是梵岩天啊,少阳峰的梵岩天,你们不记得我了?”他开心地露出大白牙。

“什么!你是梵岩天?”叶惊龙和吴雪曼不禁大吃一惊。

“是我呀,我就是梵岩天!”他激动地说道。他乡遇故知,这种心情旁人很难体会。

叶惊龙和吴雪曼对视一眼,眼神中不动声色地交流了片刻。

梵岩天并不知道,当初他与万举同归于尽之事闹得沸沸扬扬,项因雄更是因为他而被万举的父亲万秋含恨牵连,如今落得个被逐出师门的下场,至今下落不明。后来他的父母回来,也遭到万秋的各种报复,日子过得极为艰难。要知道,万秋是一峰的执事长老峰主,想要收拾某个弟子简直易如反掌,况且杀子之仇不共戴天,若不是以为梵岩天已死,他非得将其碎尸万段不可。

“你不是坠崖了吗?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白羽城?”吴雪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,开口问道。

“托师姐的福,侥幸逃生。”梵岩天回答道。

“那你可知道,你父母已经回来了?”叶惊龙表情严肃地问。

“略有耳闻。”梵岩天答道。

“既然知道,为何不回去面见长辈?梵师弟,你父母可都是为了你才去冒险的。如今你侥幸逃生,作为子女,怎能还在外面逍遥自在。”叶惊龙训斥道。

“我……”梵岩天一时语塞,对方的语气虽然让他不爽,但他却无言以对。

“此番事了,你便与我们一同回去!”叶惊龙说道。

“这……”梵岩天面露犹豫之色。

“你是这里的伙计?”吴雪曼询问道。

“两位贵客,他是我们的大掌柜,呵呵。”刚好取药回来的贺江国笑着接口。

“看不出来,出了宗门,混得还不错嘛。”吴雪曼像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。

“好了,既然是你开的店,这点药材师兄就勉强笑纳了。过两天我来接你,你可别乱跑。”叶惊龙随手接过刘家良递过来的药材,面无表情地说道。

梵岩天眼中精光一闪,想当初他无法修炼时,没少受到别人的嘲讽。眼前这两人虽没听见他们调侃自己,但如今看来,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
“这两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。”他暗自思忖。

“呵呵,师兄见笑了,我不是老板,其实我就是个伙计。因为平时爱开玩笑,贺老才拿我打趣呢。”他笑眯眯地说道。

贺江国在一旁听着,眉头一皱,似乎明白了什么,连忙插言:“哈哈,额,让两位见笑了,这小兄弟确实不是这里的老板,老朽是跟他开玩笑呢。”

叶惊龙眉头微微一皱。

梵岩天赞赏地看了一眼贺江国,嘴里依旧笑呵呵地说道:“师弟也想给师兄出钱,可惜实在混得不如意,让师兄见笑了。”

叶惊龙倒也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,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,面无表情地掏出钱递给贺江国。

“呵呵,我还以为梵师弟和以前不一样了呢,啧啧,看来方方面面还是一如既往啊……”吴雪曼阴阳怪气地讽刺道。

“梵岩天,你记住,别乱跑,过两日我便来接你。”叶惊龙语气不善,冷冷地说完便离开了。

梵岩天双目一闪,嘴角微微一撇,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。

这二人与他父母是同殿弟子,所以对他比较熟悉。对方如此放肆的言语,他可是记在了心里。

“贺老,这次你做得不错,以后你们的月钱改为200文。”梵岩天说道。

贺江国和刘家良脸色顿时一喜,连忙道谢。

梵岩天倒是无所谓,反正又不是他的钱,至于上交的事,到时候再看情况。

“师兄,为什么不直接拿下他?”出了药铺,吴雪曼疑惑地问道。

“他不过是个区区凡人,还能跑了不成?现在带着他反而是个累赘,不急。”叶惊龙沉吟着回答。

“青乙峰的万长老要是知道我们把他的杀子仇人带回去,肯定会非常高兴,说不定还会重赏我们呢。这次跟着师兄来,可真是来对了。”吴雪曼笑嘻嘻地说道。

“你这丫头!”叶惊龙无奈地笑了笑。

夜幕降临,叶惊龙和吴雪曼住进了客栈。吃饭的时候,吴雪曼轻轻用手碰了碰叶惊龙,对着他羞涩地笑了笑。

叶惊龙双眼一呆,不明所以,但还是礼貌地含笑点了点头。吴雪曼顿时大喜,饭也不吃了,连忙回房去。

夜深人静,梵岩天悄悄摸进了吴雪曼的房间。听到动静的吴雪曼心中一喜,暗道自家师兄倒也不傻,于是果断扑进了他怀中。

在黑灯瞎火中,吴雪曼声音怯懦带着一丝羞涩说道:“师兄,雪曼早就喜欢你了。”

梵岩天一愣,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“发现”了他。

吴雪曼羞涩地继续说道:“以后我愿与师兄比翼双飞,结为道侣……”

又是一夜过去,清晨的阳光洒落。吴雪曼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,想到昨夜的种种,心里顿时窃喜,暗恋师兄这么久,如今总算好事成真。

“呵呵,师姐,有缘再会。”梵岩天起床,看着吴雪曼笑道。

吴雪曼闻言,感觉声音有些不对,猛地看去,美目顿时一呆,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色,整个人一下子懵了。

“是你,梵岩天,你怎么会在这?”她傻傻地问道,内心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。

梵岩天暗自偷笑,嘴里调侃着,一脸揶揄地笑道:“还问我为什么在这,哈哈。”

吴雪曼再也忍不住,直接大怒攻杀上来。

梵岩天呵呵一笑,轻易地制住了她,并做了个禁声的动作。

吴雪曼的眼泪一下子哗哗地流了出来,心中的美梦瞬间破碎,双眼变得呆滞无神。

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……“她泪如泉涌,神情绝望地低泣着。

“好了,师姐,我们以后有缘再会。”他调笑了一句,身子一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吴雪曼麻木地目送他远去,一时间也无暇去想为何梵岩天会有修为,她只是神情呆滞愣在原地。

十分钟后。

推开房门走出的叶惊龙正好见到吴雪曼出来,笑着打招呼道:“师妹,今天怎么起这么早?”

吴雪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,心中不由涌起一丝怨恨,面色难看地说道:“师兄,我在宗门还有事,就先行回去了,你自己保重。”

“这?”叶惊龙呆呆地望着吴雪曼离去的背影,有些不知所措。

十五分钟后。

药铺楼上,吴雪曼突然显出身形,冷冷地看着正在喝水的梵岩天,冷漠地说道:“如果我回去告诉万秋你还活着,你猜他会不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!“

梵岩天微微一愣,看她笑着不以为意道:“那又如何?”

吴雪曼冷笑一声:“忘了告诉你,万秋为了报复你,已经牵连到项因雄,如今那项因雄已经被乱棍赶出宗门。”

梵岩天闻言大惊失色,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,厉声说道:“你再说一遍!”

吴雪曼身子一动,直接甩开他的手,冷笑不止:“你无耻地夺了我的身子,我本应杀你而后快。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,日后,若你能修炼到金丹境,我就与你结为道侣。”

梵岩天深吸一口气,看了一眼吴雪曼,淡淡一笑,调侃道:“怎么,这就爱上我了?”

吴雪曼双眼一寒,面露不善地看着他。

“好吧好吧,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,不跟你多废话,你好自为之。”

吴雪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身形微动,便闪身消失了。

见她离去,梵岩天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,双腿一软,直接瘫跪在地上。他眼目通红,心中满是自责,泣声道:“项叔,都怪我……都怪我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爹娘,孩儿不孝,让你们受苦了!”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流淌,忍不住匍匐在地上痛哭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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